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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6  當年睡在機場的背包客,成了路邊失控的地方媽媽…  | #小羊貝貝 | 20190809

『有沒有一本書,可以教教曾經的背包客,成為媽媽之後,如何安置那奔放的旅遊魂呢? 』我心想。

「不、能、買! 再摸我會打爆你的屁股」我嘴形不動,面無表情,對著孩子低吼。此刻,他就賴在地上,像個會叫尖的圓規,不停的用身體畫圓打轉。我承認,有幾次因為太過丟臉,而當下屈就於他,忍到回家才關起門教訓。但這次,我不屈服,丟臉就丟臉吧,等他野完再走,我則在一旁開始神遊,想起十年前…。
 

半夜一點,沒有訂飯店,任由陌生人載我到天涯海角

在希臘下飛機的那一刻起,一連串大冒險就此展開,從雅典坐著渡輪到聖特里尼小島已是半夜1點,我沒有訂飯店,還不知道今晚的落腳處,招了輛計程車,他說能載我到民宿,我只能相信,車子駛過沒有路燈,沒有人家的山路,整座山是黑的,粗獷的大片石壁,在月光下呈現詭異的橘紅色,並不美,非常可怕。他會載我去哪裡,我不知道,那時我也沒有別的選擇…,終於到了一間民宿,他在門口急速向我收了60歐元,人就不見了。我在一個簡陋的房間裡,水龍頭的水是白色的,夾帶著厚厚的石灰味,根本就是石灰水,我又渴又餓,只求有個安全落腳之處,白色的水看來也無法洗澡。心裡的害怕加劇身體的勞累,我直接昏倒在床上,緊抓著行李把手,不安入睡。
 

隔天早上,被太刺眼的陽光喚醒,我下樓吃早餐,問了民宿老闆娘才知道,蛤?! 什麼!!!  我在島最北邊的小漁村,而我要去的地方在南邊呀,天差地遠的,真該慶幸,昨晚是真的被載到了民宿,這個地方一眼望去,一片海,一片山壁,一片漄,這才叫做真正的「天涯海角」。我消失在這裡,不會有人知道,也不可能有人找得到的天涯海角。
 

那一年,我到處去,隨地睡,沒有旅伴,只有我一人

十年前,我在機場的地板,縮著身體睡覺、住在「看起來像是好人」的陌生人家中、在火車站的椅子上熬過漫漫長夜、穿過一夥人蹲在路邊吸毒的小巷、也有過晚上11點,一個東方女子拖著行李在大街上找不著住宿、護照被扣在不同國家的海關,因為他們懷疑我的台灣護照造假。還有好幾次被奇怪的男子跟蹤,我逃回民宿,把房間裡所有能搬動的家具,全部擋在門口,整夜不敢闔眼,捱到天亮。

 

旅途歸來,不自覺就切換回「台灣模式」

我以為還會一個人遠遊,沒想到當時回來之後,就像一個開關,切換回「台灣模式」,認份地工作、汲汲營營,接著就結婚、生子,一晃眼,七年、八年、十年咻的就過去了。旅行?! 一直排在這些人生「必需、應該」追求的事物後面,回到台灣的工作、競爭,還有愛情都讓我筋疲力竭,一個人的旅行,逐漸變成此生的記念。有了孩子後,我的一切全被釘死,固定的上下課接送時間,固定的那二家大賣場,固定的藥局、固定的小公園、固定的每天晚餐大吼大叫,罰站哭喊、固定九點半睡覺。我的時間被切得零碎、生活模式被釘在這方圓二公里的小區,哪兒都去不了。
 

帶孩子的辛苦,由那遙遠的旅遊夢支撐

帶孩子是會精神耗弱的,當太過勞累而感到厭世,生起許多毀滅的念頭之後,就會有一種迴光返照的母愛產生,然後再次投入育兒泥淖中,在日復一日,帶孩子的尋常日子裡,我常神遊在南歐的鄉間,回憶一個人旅行,也幻想能再次前往。『帶著孩子一起壯遊吧』,等他長大些,帶他去我承諾過的,我那件穿到快爛掉的睡衣上的巴黎鐵塔、比利時吃巧克力、看荷蘭人騎腳踏車、還有彼得兔的家…,到時我們一起出走遠行。雖然我還要當好幾年的路邊吼媽,但這些等他長大的日子,就是靠著旅遊的夢想支撐呀,做人如果沒有夢想,跟鹹魚有什麼分別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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