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晚上我在忙孩子時,總是心情起伏很大,孩子聽話我心平氣和,孩子若頑皮,我便開始醞釀怒氣,
開始傳訊問老公何時回家,總想叫他幫忙點什麼,心理的不平衡常常上演。有時對孩子發怒,其實是發洩不滿另一半的怒氣,然而事後非常後悔,覺得自己真是糟糕的母親,心疼孩子心疼得不得了。
大概從下午四點開始準備孩子的小點心,去學校接她、吃晚飯、去公園、洗澡、餵奶,哄睡、家務,不就是帶孩子吃飯洗澡睡覺嗎!? 但其實都是盡致瑣碎的組成。
一一拆開來看,就是我先去買了小圓麵包,再去學校接她,和老師說說話,然後孩子便在校園裡玩兒童設施、溜滑梯,我在一旁背著她的書包陪著她,什麼也不能做,孩子是個教室裡待不住的,所以上了一天課,總要放風玩個夠,放學後在學校玩上半小時一鐘頭是常有的事,總要玩到教室燈暗了,告訴她學校要關門了,她才甘願回家。而回家前我總要她先去上廁所,因為家裡距離學校的車程大約二十分鐘,又是下班尖峰時刻,開車總要花上半小時,孩子玩瘋了覺得沒有尿意,堅持不上廁所,我便和她僵持,堅決要她在學校先上完。之前覺得就由著她去,妳愛憋就憋,當然是有過幾次慘痛的經驗,我們塞在車陣裡動彈不得,她在後座大叫「我要尿尿」 又哭又喊的,而我就只能眼睜睜看她在哭減崩潰中不得已的尿了下去,汽座拆下來洗,真是要命的麻煩呀。
上完廁所洗手,又是抹了厚厚的肥皂開始慢慢洗,這二歲半的年紀什麼都想自己來,不給幫忙,又是一個洗手的等待。終於上了車,再把麵包屑吃得車裡到處都是。沒關係,孩子喜歡就好。進了家門,又是「馬麻幫我脫鞋…馬麻幫我脫襪子…」,孩子在學校乖了一整天,回家想撒個嬌,就像我們大人上了一整天班,下班想耍廢一樣,我便依了她,幫她做東做西的。她總是忍到回家才上大號,我便又是拿著衛生紙在一旁伺候擦屁股。
我想著,先帶去公園玩一陣,消耗她的體力後,晚飯才吃得多,帶去了公園,她便玩瘋了忘了餓,玩得滿身沙,又是一次次的叫不回家,僵持一陣後才大哭大鬧的跟著我離開,一路又哭又叫「我不要回家,我不要回家」,非要全部人聽到一樣。唉! 這種公園裡常上演的親子戲碼,我已習慣。
買了晚餐回家後,又是邊玩邊吃,飯桌上的媽媽大吼總是少不了的。吃完了飯,我收桌子、撿地上的飯粒,擦地板、擦桌子、擦椅子,那油油的小手摸過的椅子,常會招來蟑螂,收拾完一地殘局,再連帶著把學校帶回來的紅黃綠三個碗給洗了。切了奇異果給孩子,讓她去客廳邊看卡通邊吃,我就能稍微坐下來喘口氣。
然而,孩子也不是專心看電視的,總能趁空玩玩具,又是散落在客廳四處的零零碎碎。收拾了水果碗,便催促她脫衣洗澡,她自己喜歡脫衣服,卻還不太會脫,頭卡住了又是急得大叫:「馬麻幫我,哇…我的頭卡住了」,我看著她被衣服向上拉扯而揚起的眉毛鳳眼,和那急氣敗壞的樣子,我才「真正」大笑了出來。進浴室洗澡,我要求順便刷牙,刷牙也是硬仗,小鬼不給刷,自己也還刷不乾淨,我一定堅持要再幫她刷一次,刷牙總是在浴室拖延最久,拖到我火大。
出了浴室,又是光身子滿屋跑,現在是冬天,我按照慣例大吼:「快過來吹頭髮,快過來吹頭髮」,吹沒兩下子,孩子又跑走,我又得再把她吼回來。像是我以前幫狗洗完澡,為止防止狗逃跑,總要用狗繩拴著,牠就算想逃,我也能把牠逼到角落,才能吹乾牠一身長毛。但孩子不是狗,不是談人道;不能用繩子綁著,而是二歲半的孩子就是一隻有腦袋的猴子,想先用防走失背帶綁著她,就是給自己找罪受,憑白多一項工作,還嫌事情不夠多!?
現在她什麼都想要自己來,卻又拖拖拉拉,老不專心,我唸著唸著總是心煩,唸了都沒用,便大聲吼罵,一吼孩子就哭。天啊! 這時,我就更氣,爸爸到底是在忙什麼!? 每天那麼晚才回家! 到底誰沒上過班!?上班永遠比較爽。我一邊忙孩子,一邊心懷不滿,充滿怨氣。
喝了睡前奶,又是說故事時間,我講了一個<傑克與毛豆>的故事??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,隨便啦,能入睡的故事就是好故事。這時我會躺在床上等孩子睡著,終於能躺平稍微休息一下,每天放學後的一切混亂,趕在晚上十點前結束,便是最美好了。
我輕手輕腳步出房門,彎去廚房洗奶瓶,再收拾客廳一地的玩具,雖然也曾叫她自己收過,但總又是一陣叫罵哭喊後才會乖乖收完,我想著要反正長大了總有一天會收好的,還是放過自己吧。而我終於能攤在沙發上,對著一個安靜整潔的屋子放空,房子是乾淨的、地板是乾淨的、流理台是空的、孩子是熟睡的,這時先生才會到家,我儘量不要擺個怨婦臉迎接他進門,但笑臉迎迎是不可能的,我累得面無表情。
他看起來一身疲憊,臉上的表情告訴我,這個月公司的業績應該又未達標了吧!? 這時我也不忍再把今晚堆積的怨氣向他討功勞發勞騷。但我又很氣,忍住情緒,這不過是日常的一天,我想著,為什麼我要生氣呢? 若換作我去上班養家,那以前瘋狂上班的日子我也是受夠了,才會辭職。現在孩子白天開始去上學,我有大把時間已經很幸福了。另一半白天要上班,晚上回來洗澡睡覺,日復一日,假日也會一起帶孩子出去玩,他根本是「全年無休」。
但是我每天帶孩子也很辛苦呀,早上張羅孩子起床,帶去上學,回家後,採買、家務、打掃,我是百分百全部包辦,到底誰比較辛苦? 我在心裡拉扯著,那怒氣終究是為了夫妻和諧而忍了下去。「大家都很辛苦吧」,我心裡又冒出了這句話。他也是滿滿心思都在賺錢,自行創業的苦非一般上班族能理解,每日公司開門所承受的盈虧壓力,讓他常半夜溜出去抽菸,或是失眠在客廳坐了一整夜,這些我都是知道的,我們所承受的壓力是不同的,但都是為了一個承諾與愛呀。
換個角度想,我能夠身體健康照顧孩子,孩子也健健康康的頑皮的不得了,這是多該感謝的事! 等等老公要去樓下抽菸時,順便請他倒個垃圾,總算是他還有幫忙到家務,那一袋垃圾便是我的救贖,也是我心靈極大的寬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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