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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只有我自己了」。又是一個爭吵後的深夜裡,我心裡想著。

不知道別人是否也這樣,但我想我能夠非常快速地講出二十到三十個字,關於另一半的缺點,那就像連珠炮,想都不用想,脫口就能說出來的一連串形容詞,有動物的,有長輩的,有外型的,有粗鄙的,有歧視的…有根本不像妳會說的話,從小到大的朋友不曾聽過你說出口的話。

每次吵架,那串動物長輩粗鄙連珠炮,就會在腦中一直吼叫著。

 

大約半年前,在下班衝去接孩子的路上,我在車子裡,一天中唯一不用與人接觸,唯一一個日落前的獨處時光,車內,我對同事的吼叫,對另一半的吼叫,對前車綠燈亮時,慢一秒前進的吼叫。那段瘋狂的日子,行車紀錄器是我最忠實的朋友,它承載我所有的怒氣,而且保密。

吼叫完的心情,不會比較放鬆,但不吼叫,我可能會爆炸而亡,嘿,記得讀過一篇報導,在某一地區,有一群蛙類,在同一時間,牠們會在胸前鼓氣,一直鼓,然後「嘣」氣球破了,群蛙死了,就這樣。

 

到現在,我仍常覺得自己是那蛙類,差別在不能爆炸就是了。

 

想完了蛙,罵完了連珠炮,該怎麼辦,日子怎麼過!?

 

我又想起之前協議好的,當有一方要失控暴怒時,我們要先有個防呆機制,當時的共識是,講出一個我們平常不會講的字眼,若有一方講出「對講機」,另一人就要識相,不再提,等孩子睡後,我們再討論或再爭吵。

 

……什麼對講機!? 說好的對講機呢? 誰還記得對講機!? 上次溝通了二個小時,都白廢了。昨晚的對講機呢? 它在牆上! 聽著我們當著孩子的面發怒!

又是一個協議無效,共識失敗的最佳證實。我又再次懂了,「對講機」又是一個繼「約法十章」後的歷史垃圾了。人吶,要記起教訓,總是很費勁的,尤其是婚姻裡的教訓,真的太多了,要嘛發生得太密集,太多記不住,要嘛間隔有點久,那一把火起來時,就全忘了。

教訓又分大小,通常大的,可能是像外遇、暴力、賭博、酗酒、吸毒,這種足以使生命一夕變色的。但大多數的平凡,都是那些小的教訓、如一輩子拔不完的雞毛、來自血液中跟隨自己數十年的性格,更或是過不去的陰影,永遠吵個沒完。

 

爭吵後的夜,已變成婚姻裡的一景,我想著無解,一切都是無解,也懶得再去想了。腦中浮現一些長輩們的後半生,甚至他們的結局,在醫療進步的時代,通常都不是太輕鬆的晚年。

接著,想到了我的阿嬤,一個勤奮樂觀、生活自理、行動自如的九十歲老人,她的丈夫不算善待她,她的子女們仍需要她的金援,她身邊的人都讓她操心,她不能算是個好命的女人。

但我始終覺得,她是最有福氣的,到現在一躺下,仍鼾聲如雷、呼呼大睡,一覺醒來,自己打理著一切,奔走著親族的婚喪喜慶,她有五子十孫,但她仍堅持獨居,她只有自己,她把自己過得好極了。我想著,她受的婚姻的苦,她孩子們的爭鬥對立,我也看過這九十歲老人,仍為兒孫們流的淚,還有她一覺醒來的樂觀。

 

早上,我傳了個訊息給另一半,我並不想道歉,所以我傳了同理心:「你也辛苦了」,我退後一步了,重點是,自己也好過了些。

 

婚姻裡的是非永遠不能站在前面,「是非」通常無效且令人厭煩、久生怨恨。沒有是非,我只有自己,我不想再承接對方丟過來的火球,我們的火已經夠旺了。若這一次,我換個方式對應,那些是非呀、理所當然呀、天經地義呀、你應該呀、我覺得呀…,那些一輩子講不通的鬼話,我就為了自己放下吧,如果我還要這個婚姻,那我就無法無欲則剛,那又如何呢!? 這次的放下對應,就會是個新的局面了,不錯呀,至少我自己好過了。

 

愛因斯坦都說了:「瘋狂的定義就是,一直重複相同的事情,卻期待不同的結果。」

 

不想放軟,不覺得應該道歉,但是我可以同理你,休戰讓我好過,我得讓自己好過,陪我到老的,始終只有我自己呀。


女人吶,把自己過好就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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