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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a-Ja-Jam bo 你看我  我看你  你看我幾時我有這麼『安靜』過」
「你可不必問我  這麼『安靜』 這麼『沉默』  到底為什麼」

「就是你來問我」
「我也不想  我也不能  我也不會  老實對你說」

Ja-Ja-Jam bo  Ja-Ja-Jam bo~

我腦中一直唱著這首歌、一直唱著、一直唱著…,會議室沉默多久,我就無法停止內心的高歌。
 

每次的稽核會議,當客戶拿著投影筆,將那如第一滴血般的紅點(或綠點),精準落在一個超出管制界限的紅點上,質問這個異常發生原因為何,接下來的解決步驟是什麼…,他們會一連串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,一直問下去,問到30人座的大會議室安靜為止。工程部的、製造部的、研發部的、品保部的,品管部的,這些平常在公司裡鬥來鬥去的部門,此時大家會非常團結一致,凡是會回答的,能回答的,都會跳出來答覆,直到沒人回答得出來;那是研發部或工程部一些根本上還決解不了的,如佛地魔般不可說的,也就是客戶要找的死亡之點,浮出枱面。

 

然後,會議室開始一片死寂,安靜的只剩下德國腔英文的why? why?,還有不需日文翻譯,在場每個人都聽得懂的「都係嗲」、「難嗲」。

我就是這時,開始Ja-Ja-Jam bo (在心裡啍唱)


當時我完整的職稱全名是「統計製程管制工程師」,簡稱SPC (Statistical Process Control)。工作內容可以把它想成,在一張臉上,以鼻頭為中心,脣峰以上,眼袋以下,畫出兩條水平線,這一輩子,你的春青痘只能在這個範圍內出現,當然,春青痘是不被允許的,所以有痘子時,就要討論它出現的原因,並提出改善對策,最嚴重的是,出現在二線以外的痘子,就是死亡之點。不過,人會老,肉會鬆,臉會垂,所以那二條線,也會隨之上下更動,唯一不變的是,二條線的距離遵循道德標準極高的寬度,永遠極窄。

 

我自己多年的保養經驗,痘子塗了茶樹精油消癟下去後,之後一定會再冒出來,如果我每次去檢討它為何會冒出來,還要寫原因報告,到了年終,再針對這一年來冒出的痘痘分類,警惕來年不許再出現,唉…我只能說,不許你胡說,它一定會再來的,痘痘怎麼可能永遠消失嘛。看我當時的主管就知道了,四十五歲,有二個上國小的孩子,我看過他左下巴冒出的痘痘。

他處理了二十年的問題仍在,已經分析痘痘三年的我,沒有信心能幫他把痘子消滅,覺得青春消逝在寫檢討痘痘的8D報告()中,有些可惜。那時我剛滿26歲。

 

若要說,那個工作帶給我的,大概就是練就我在無趣中找樂趣的功力,從那時開始投稿的。第一篇登在報上的文章是2006年的一篇短詩:

 

詩名:「修身」

 

pm0502

距離下班時間是如些漫長的Friday afternoon

辦公室,真是一個修身養性的最佳場所

每日從身旁傳來刻薄無謂的道人長短

每日從身後傳來咬牙切齒的情緒漫罵

辦公室是如此訓練著我的修養

我不停安撫自己,即使胃酸已分泌過多,嚴重影響我的情緖與健康…

我只能不停喝水,不停大口呼氣

廁所,那是我唯一可以暫時逃離的地方。

我擔憂身處這樣的環境,n年後的我,會不會也和她們一樣…

相信不久後

胃酸不再分泌過多,再聽不到所有的閒話

那將是我得道升天之日

 

此詩已能表達我當時的處境,離職後,我有一種自信,能在這沉悶的職務,高壓的環境,待好待滿三年,以後什麼樣的工作我都能幹。

之後,開啟一個背包客的天地遼闊,天地結束在SPC工程師電腦桌布的愛琴海岸。

 

回頭看,分析痘痘的工作,那極致苦悶下醞釀的能量;無限想像的、苦中作樂的、修煉性格的、桌布成真的,都成為此刻的我,所有的過往,終將賦予它美麗。

 

註:
8D報告是電子業常使用的『問題分析與對策解決』的工具之一,8D中的D是指Discipline,八個紀律,是8個解決問題的步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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